当杜丽第一次感受到压力时,她抬手打出了一个9.4环。第4道的赵颖慧是9.7环。射击大厅里的每一个中国人心情恶劣,就连最活泼的张山也静了下来。
当她走出沂源县时,国家射击队挑选杜丽的原因就是她超强的心理素质,这个公安干警的女儿总能保持着极为冷静的头脑,奥运会更是最需要她稳健发挥的时候。可在雅典奥运第一金的争夺中,杜丽和赵颖慧的第一枪都打砸了。
幸亏她昨天没有训练,总教练许海峰在看台上默想着。杜丽有这么个毛病,每次大赛前一天如果她参加训练的话,第二天往往找不到最佳状态,可如果让她赛前一天不摸枪,比赛时直接上场,她往往能进入最佳状态。人和枪之间,在杜丽身上,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若即若离,却又不可分割。
于是教练们干脆在北京就给杜丽定下了应对策略:雅典比赛前一天不用参加训练了!于是开幕式这天下午,杜丽还活蹦乱跳地跑到教练房间里,轻手轻脚地拿走了不少纪念章,原来她已经在为比赛结束后和奥运村里其他运动员及工作人员交换纪念章做准备了!这样的轻松心情,不打好比赛都难。
杜丽是带着预赛第二的成绩进入决赛的,她和赵颖慧都是398环,算小分杜丽第二赵颖慧第四。第二道恐怕是一个最佳位置,因为杜丽决赛10发都是盯着身前的俄罗斯名将加尔金娜打,而对手却看不到她。同时杜丽和赵颖慧都是快枪手,决赛每轮发枪,赵颖慧都是第一个打完,杜丽紧随其后。按照许海峰的说法,射击比赛并没有太多战术,“感觉好的时候就会打得快”,加尔金娜感觉到压力源源不断地从身后袭来,简直令她窒息。
淄博姑娘的状态,在决赛前试枪就非常出众,她打了9发子弹,第一发10.8环,9发平均得10.3环。可是谁也没想到决赛开始时,杜丽得到了一个全场最低分。
“可能是太紧张吧,”杜丽自己似乎也解释不清楚这个9.4环,“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比赛,一枪打出去才知道不对,接下来反而没什么压力了。一枪一枪好好打,反正打一环就算赚一环。”
她就是这样,在决赛第一发子弹过后被加尔金娜拉开距离后,稳定地进入了一片自由天地。“其实比赛前两天,我已经想清楚了最坏的结果和最好的结果各会是什么,”她平静地说道,“当然想尽量表现好,能够打出最好成绩了。”即便夺冠之后,她仍然不说自己赛前就想过冠军的可能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因为预赛的出色表现,在决赛开始前背上了一个小小的包袱。9.4环是对杜丽的当头一棒,不过这一棒来得很及时,敲得也不算太重。
她随即打出了一个10.6环,此后8发子弹,最低成绩是10.1环,可加尔金娜始终保持着预赛的1环领先优势。5发子弹过后,杜丽只落后0.1环,夺回了自己的第二排名,谁知随后加尔金娜连续两个10.8环再度拉开。杜丽似乎忘记了对手,也忘记了自己的成绩,第8发和第9发,她都是10.8环,最后一枪之前,加尔金娜仍有0.4环的不小优势。
加尔金娜在最不应该手软的时候率先打出了9.7环,金牌在向杜丽微笑,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完全沉浸在射击世界里。她打出了女子气步枪10米决赛最后一枪,10.6环!金牌!20年后,中国选手又一次夺取了奥运会首枚金牌,20年前的那位得主,许海峰,正在看台上拿着相机拍摄着他队中的队员,个中艰辛,“零的突破”最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