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istalyn Omland:我与吉林家庭 最新消息-2017国际友人看吉林 陈尤欣 2303885

Kristalyn Omland:我与吉林家庭

2016-07-04 | 来源: 中国吉林网

  美国 Kristalyn Omland  

  在别人的眼里会觉得奇怪的是,一个外国人怎么能做一对儿中国夫妻的女儿呢?

  2004年8月份,我到东北师范大学,又激动又害怕,不知道能不能学好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我之前已经在中国住了一年,在广东做了一年的英语老师。我的学生都会说英语,我的同事也都会说英语,但是我不能和普通人沟通,比如说打扫卫生的,送煤气的,开出租车的–我和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距离。我知道要是我想长期在中国,下一步一定要好好学中文。

  最开始我用小孩式的汉语告诉广东朋友我要去长春,他们的反应让我以为我说错了。他们都问,“哪里?”“长春!”“长春?”我问了一个会英语的朋友,难道我把长春说错了吗?“没有,”她回答,“他们就是不敢相信你要去一个那样的地方。太远了,太冷了,太落后了。”不过,大家告诉我,学汉语只有两个地方合适,北京或东北。北京,我认为外国人太多,说英语的机会太多。那么,就去东北吧。

  来到长春的前八个月,我过得不错,学了很多汉语,认识了很多我喜欢的人,但我还觉得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到2005年4月份,一个叫史思博的女生开始做我的汉语家教。酷酷的她,保守的我,没想到我们能那么谈得来。

  后来她邀请我去她的家。不记得我在他们家吃的第一顿饭是她爸爸还是她妈妈做的,但我记得是我在长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她爸爸说话,我几乎听不懂。他把肉说成“yòu”,把“饿”说成“nè”,我听到了很多奇怪的说法,像“搁点酱”和“赶趟”。她妈妈反而说得清清楚楚的,又慢又标准,还把他老公说的话用简单的汉语“翻译”过来。那么热情的家庭,第一次去让我感觉很荣幸。他们说:“在长春,这就是你的家。需要任何帮助的话,一定要吱声。”

  不知不觉,我开始每个周末去他们的家,他们像家人一样接待我。

  2007年1月份,史思博准备去韩国留学。我当时想,将来周末就没事了,史思博走了,我就不用去她家了。在史思博临走的最后一个星期日,我仍然记得他爸爸对我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林静,史思博走了以后,你每周还来吗?”看他的表情,我的心都要碎了,就回答说:“当然。”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叫我女儿,还有每次家人聚会他们都会带着我一块儿去。虽然还是叫“叔叔”和“张姨”,但是我把他们堪为我的中国父母。跟张姨逛超市的时候,别人会指着我问:“她是你什么人?”“她是我的女儿。”“噢,你的儿媳妇吗?”“不是,是我的女儿。”这样的回答让别人无话可说。

  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我在这的家庭比在美国的更完整。因为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的父母离婚了。自从那个时候,在美国过感恩节、圣诞节都感觉很尴尬。爸爸不在的时候没有过节的气氛,令我不愿意在美国过节。在美国,我爸妈的兄弟姐妹都没有孩子,所以我没有表兄妹。在中国,我有爷爷,姥姥,父母,还有很多叔叔,姑姑,姨,舅舅,两个弟弟,四个妹妹,而且都在长春。我那天意识到,我虽然离开了我美国的家,却我多了一个中国家。我并没有失去什么。

  我的中国姑父有一次开车送我回家的时候说:“林静,你应该做个记者。至少,你应该写一本书。”“为什么?”“因为太多外国作家和记者不了解中国人,误认为了解我们中国人,但你真了解我们。我会很乐意地看你写的书。”

  我的中国爷爷84岁去世的时候,史思博还在韩国留学。我中国父母没打算告诉史思博,不想让她担心。但按照美国的文化,孙女儿应该知道爷爷走了。我求张姨,求她告诉史思博,不想让史思博有任何遗憾。后来张姨说:“好,你可以告诉她,但我可不愿意。”我给史思博打电话,她接电话后,我不能说话了,只在哭。她回来参加爷爷的葬礼,她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这十年,我的美国家人都来过中国。我的中国父母见了我爸妈,我哥哥嫂子,我姐。第一次见我中国妈妈,我妈马上开始哭,说不出话了。到现在我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哭了,但我猜一半是感恩,一半是羡慕。我妈很想我,但很支持我在中国,她知道我应该在这生活。

  我在长春十年了,长春是我第二个家。大家说我汉语说得不错,叫我中国通。长春是很冷,是很远,某些方面是不如南方,但我不在乎。我特别喜欢在吉林大学做外教,很喜欢天天和当地人说话,也喜欢在国外生活的每一个挑战。但是在长春住了这么久,最给我安全感的是,知道我有任何困难都会一直支持我的中国家人。

责任编辑: 陈尤欣